他忍了幾日,終于忍無可忍。
尋到我時,我正喊著侍女布設了一桌子的好菜。
見此,他臉色才算好看,撫了撫衣裳端坐了下來:
「你不讓人送飯給我,就是為了逼我親自來找你,好讓你有機可乘——」
「啊!」
季雙兒一身華衣款款而來。
看見宋行懿時,她的眼眶唰地一下就紅了,眼角淚珠欲落不落。
宋行懿的眼睛也跟著泛紅。
他哽咽道:「雙兒,真的是你,你這幾日去哪了?是不是這毒婦又為難你了?」
他上前要去牽季雙兒的手。
季雙兒卻直沖進我的懷里,委屈道:「他為什麼坐在我的位置上?你不是說那個位置只給我一個人坐嗎?你不疼我了?」
她看向宋行懿的眼里,分明帶了怨毒。
06
宋行懿愣在原地,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眼圈更紅了:
「雙兒,你是在怪我?」
他自嘲般笑笑:
「也是,我連累你在這受苦,你便是恨我也是應該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里的!」
受苦?
我看了看季雙兒,一身滾雪細紗織錦,頭戴累絲金玉簪。
吃的是瓊漿玉釀珍饈美饌。
我哪舍得讓她受苦?
倒是宋行懿,餓青了臉。
府里人慣會踩高捧低,沒人給他漿洗衣服,他還穿著三天前的那件,扣子都扯掉了還不自知。
季雙兒怨懟道:「誰要跟你走?我知道了,你就是想逼走我,好獨占公主!駙馬之位已經是你的了,你究竟還有何不滿?」
她美目一橫,扭頭往我懷里鉆:
「公主~他在挑撥離間!他壞~」
「雙兒,你在說什麼?」
宋行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直接笑得合不攏嘴。
季雙兒現在的吃穿用度都是皇家標準,由儉入奢易,由奢返儉難。
她腦子壞了才會跟你走。
我在季雙兒耳邊輕吐:「那我讓他滾好不好?」
「來人,快給駙馬爺拖下去,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他來我的院子。」
季雙兒這才高興起來,盛了一碗雞湯撒嬌著要喂我。
宋行懿被架著拖出去的時候還在一口一個雙兒,一口一個毒婦。
他身邊僅剩的仆從實在看不過去,小聲勸他:
「既然進了公主府,就要學會討公主歡心,公主喜歡你,你就是咱府上的祖宗,公主不喜歡你,就是路過一條狗都敢對你撒泡尿。」
「這幾天餓的肚子,受的臉色還不夠長教訓呢?爺啊,您別鬧騰了,趕緊爭寵才是要緊事。」
宋行懿理了理被弄皺衣襟,仍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對著我的門前大喊:
「自古以來,夫唱婦隨,哪怕是公主也是如此,讓我像個女人一樣去爭寵,想都不要想!」
「我看她就是故意打壓我,想讓我服軟,你看好了,不出三日,她必然會自己貼上來。」
仆從搖搖頭,第二天就申請去了別院。
聽說是嫌棄宋行懿沒出息,跟著他看不到前途。
07
那仆從說得沒錯。
在我的公主府,他不爭,自然會有別人爭。
飯后,侍女提議去竹林散步消食。
結果到了半路,一個個不是鬧肚子就是頭疼腿疼,只留我一人閑逛。
這會起了風,吹得竹葉簌簌聲響。
隱約間,我聽見陣陣琴音傳來。
那琴聲如泣如訴,幽愴哀怨,似涔涔細雨,夾著道不盡的憂悒。
這樣憂傷的琴聲我還是頭一回聽見。
我起了好奇心,順著琴聲往前走,尋到一處釣亭。
往里細看,入目是一雙瘦削修長的手。
「誰在那?」
琴聲突然斷了。
琴弦繃開,在凈白的手背上劃出一道血痕。
那人望了過來,清冽的男聲也如琴音般幽怨:
「公主原是這樣薄情寡義,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了。」
08
「駙馬那樣英俊瀟灑,想必公主很喜歡吧?」
這話說得分外幽怨。
他站起身朝我走來。
我這才看清他的容貌。
他身量極高,一身祥云紋墨色錦袍矜貴清雅,眉眼如畫,眼眸深邃。
是我喜歡的類型。
見我一臉陌生,男人自嘲:「公主果然不記得我了。」
「怎麼會?」
怎麼能讓美男傷心?
既然出現在我府上,那必然是我的人!
父皇掃黃打非后,還給我留了幾個男寵。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快速捕捉到一個名字:
「小酉!哎喲,我怎麼會忘記你?你可是本公主最喜歡的男人!」
男人眸光一沉,薄唇微微翹起,透出譏誚之意:
「你的心里果然只有沈常酉那病秧子!」
錯了,再猜。
男人甩袖要走,我急忙攔住:
「淮因!我就知道是你,我跟你鬧著玩呢,你可是本公主最喜歡的男人。」
淮因的臉色這才好起來。
我府上男寵眾多,最寵的便是淮因。
整個公主府,也只有他擁有自由出去我寢室的權力。
因為受寵,整個府上的下人包括其他男寵也是看他臉色過日子。
「公主,你有多久沒來看我了?」
淮因垂著眼,細細梳理我的長發。
記不清了,被父皇臭罵一頓后,我很久沒摸男人了。
淮因修長的手指順著發絲往下滑,停在我脖頸處的軟肉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著。
這小子,在勾引我。
美色當前,我越看心越癢,準備對他動手動腳時,接二連三的通報響起:
「公主不好了,酉公子聽說您大婚,當即吐血,至今都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