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好大架勢,一來就要發威,莫非是嫉妒公主寵愛我們冷落了你,故意來撒潑的吧?」
淮因紙扇一展,四周立刻爆發出笑聲。
宋行懿面色陰沉,一把將我拽起來:
「你就任由他們這般欺辱我?」
我本來就煩他:
「他們年紀小不懂事,你這個做大房的更應該寬容些才是。」
「我寬容他們?」
「不然呢?」我理直氣壯,「駙馬之位都給你坐了,他們什麼都沒有,你還想怎樣?」
宋行懿啞口無言,氣得甩袖離去。
聽說他當晚去找了季雙兒,想尋求安慰。
結果剛進季雙兒的院子,就看見她正摟著我新賜的兩個男寵賞月作詩,笑得比我還大聲。
宋行懿質問她。
結果,季雙兒對著他的臉辨認可好半天才想起是誰。
宋行懿一拳扎進棉花里,臨走前撂下狠話:
「你們都給我等著!」
15
第二天,我剛出府,不知道是誰朝我潑了一盆水,大喊了一聲蕩婦。
緊接著,無數臭雞蛋和爛菜葉雨點般砸來,比季雙兒下跪那天還要多。
滿大街的路人對我指指點點:
「不知羞恥!不守女德!呸!」
「聽說她養男寵,當真是放浪形骸,真給我們女人丟人!」
我的侍衛為了替我擋下扔過來的東西,亂作一團。
我躲避時,有人拽住了我的手,順著我的手背來回摸。
我抬頭入目的是一張黑黃的麻子臉,正淫笑著問我介不介意多個男寵,他保證伺候好我。
其他看戲的男人也紛紛自薦枕席。
見我不說話,難聽的話語脫口而出:
「現在整個大乾誰不知道儀和公主放浪至極,豢養男寵無數,怎麼?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就這還公主呢?怡春院的妓子都比她干凈。」
「嘿嘿,我也想嘗嘗公主是什麼滋味。」
我抬眼朝人群中望去,正對上宋行懿臉上那得意的笑。
他慢慢走出來,裝成一副被欺騙后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樣子:
「說句不好聽的,圣上給我賜婚,就是看著我老實,想讓我接手你這破鞋吧?身為女人,沒個女人樣,像話嗎?」
我笑了:
「那依宋侍郎所言,女人該是什麼樣?」
「三從四德,以夫為綱,恪守女戒,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貞潔就是命,即使你是公主也不例外。」
眾人紛紛點頭。
我又問:「那男人呢?男人該是什麼樣?」
我的話拋下,剛還嘰嘰喳喳的人群,聲音漸小了去。
宋行懿冷哼一聲:「這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該管的事嗎?」
「所以對男人沒有任何要求,對女人,卻用各種常綱約束?」
16
我命人拖了一把貴妃椅,放在府前。
我坐在貴妃椅上,舉止并不優雅。
我懶懶地扶著下頜,對臺下人道:「接著罵,還想怎麼罵我,我都聽著。」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弄不明白我想做什麼。
宋行懿撞了撞一旁男人的手臂,難聽的詞匯再次響起。
從此起彼伏到越演越烈,再到一個個都罵得面紅耳赤。
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喊了聲停:
「我大概聽了一下,大家罵女人的詞匯很豐富啊,蕩婦、婊子、母狗、他娘的、狗娘養的。」
「那罵男人的詞匯有沒有?」
臺下又安靜了。
我隨機點了一個剛剛罵得最起勁的,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提到大老爺們,你們眼前浮現的是不是威武雄壯的形象?那提到老娘們呢?」
「母親生你們養你們,做的都是這世間最偉大的事,可你們卻將這些娘、母等偉大的稱呼組成了這世間最臟污的詞匯,我想問問,我們女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淮因上前給我捏肩,小雅怕我渴,給我喂水。
小傾提著劍,大有一副誰要上前就砍死誰的節奏。
小酉窩進我的懷里,被我環抱著。
我細細捏著他的下巴,慢慢抬起,指尖滑過的地方,留下紅色的痕跡。
小酉輕聲嘶了一下:
「公主輕點。」
小酉是水做的,渾身骨頭都軟,一雙如水的眸子低垂,一點淚痣含情,直叫人想將他狠狠欺負哭。
臺下的女子看得眼睛一眨也不眨。
我隨口問道:
「他美嗎?」
不知道是誰應了聲:「美。」
「羨慕嗎?」
「羨慕。」
「想要嗎?」
那聲音頓了頓,慢吞吞道:「這樣……是不對的。」
我嗤笑一聲:
「那男人三妻四妾為何就對了?」
四周的男人們突然暴起,上來指責我。
女人們卻都不說話了。
17
唯一響起的聲音,是季雙兒:
「何止是想三妻四妾啊!」
這里有不少人都認得季雙兒,那日她為愛下跪,在整個京城都為自己博得了佳名。
不少人感慨:「得妻如此,與有榮焉!」
男人們說她是女德典范,貞潔烈女,讓家中妻女以她為榜樣,好好學習怎麼做一個好女人。
宋行懿一時成為全京城的風云人物,男人們一邊眼紅他,一邊眼巴巴地向他請教「馭女心經」。
淮因就是奔著「請教」的名頭接近他的。
這話我講給季雙兒聽時,她惡心得好幾天吃不下飯。
季雙兒直指宋行懿,將他在茶攤上對淮因說的話又說給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聽:
「他跟我說他是受公主逼迫,才不得已接受賜婚,哄得我對他不離不棄,攛掇我來公主府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