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祝鳴川一眼,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
系統的警報已經開始響了。
我趕緊跳起來把門打開,早晨還對我愛搭不理躲躲閃閃的楚越一把拽住我的袖子,眼睛紅紅地喏喏求我:
「妻主,能不能不要納侍?」
祝鳴川死死盯著楚越拉我的那只手,警報聲在我腦海里山呼海嘯。
頭痛,頭非常痛。
我咬咬牙,擺出最冷漠的表情抽回袖子:
「楚公子,還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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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終于安靜了。
祝鳴川收回目光,露出一個了然又自信的微笑,楚越失魂落魄地垂下手:
「妻主,早晨的事,我知道錯了。
「以后我隨便妻主碰,您不要納侍好不好?我再不騙您了,您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您。
「您別不要我……」
美人落淚,梨花帶雨。
很好,現在腦子不疼了,開始心疼了。
我深吸一口氣,把他往外推了推,大聲訓斥:「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等轉過屏風離開祝鳴川的視線,我才敢稍微哄他兩句:「沒有要納侍,你先回家,我明天跟你解釋。」
「乖,不哭了,我不會不要你的。」
該死的系統,我這過的是什麼日子。
好不容易親親夫郎想開了,還得先哄那個八百個心眼子的外人。
11
楚越哭哭啼啼不明所以地走了,我揉揉自己的臉,拿出原來上朝的精神思考怎麼對付祝鳴川。
「敏敏,你怎麼會娶一個小哭包做正夫?」
問得好,要不是有系統在,現在哭的人絕對是你。
我板著臉哼一聲,祝鳴川笑得更歡,一身粗衣單薄憔悴,神色卻像只驕傲的孔雀。
我走時杯中還剩了半盞殘酒,他捏著白瓷的盅兒貼在唇邊,唇紅齒白,帶著點蠱惑的味道。
「那是我的酒!」我下意識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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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住了但沒有完全攔住。
祝鳴川側身避我,最終卻十分巧妙地倒在我懷里,領口微微解開,露出底下新新舊舊的傷疤。
我禁不住手一抖,差點把他扔到地上。
不過與楚越打了一個照面,連人設都改了?
「敏敏,我疼。」他指指自己已經完全袒露的胸膛,一雙鳳眸幽深哀怨,委屈得與方才談笑風生的祝鳴川判若兩人。
「這里好疼。」
修長的手指按著鞭刑留下尚未結痂的血痕,進了女帝的詔獄,鐵打的人也要褪一層皮。
遍體鱗傷,身無完膚。
可祝鳴川啊,你偏偏正好指在心口的位置。
勾引,這是明目張膽的勾引。Ϋž
我越發確定自己惹不起祝鳴川。
這樣一顆七竅玲瓏心,合該一輩子留在朝堂宮苑之上興風作浪。
我盡量輕柔地替他把衣服攏好:「改日給你送金創藥來。」
13
祝鳴川愣了一下,從我懷里直起身,無比篤定道:
「敏敏,你變了。」
這話很難接。
因為我確實不是那個愛他愛到塵埃里,被他拒絕多少次都依然有求必應的賀蘭敏。
我不僅不愛他,還不信他會愛我。Ɣʐ
但我不能告訴他。
這也是系統的規矩。
14
「靈玉生死未卜,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我低垂眼眉,裝出一副傷懷至極的樣子。
「你不必如此折辱自己討好我。
「我總歸是會幫你的。」
系統安靜如雞,祝鳴川沉默良久。
我賭對了,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賀蘭敏死都不忘護著的人,就是如此回報她的真心。
他的痛苦是真的,情意卻是假的,祝鳴川對楚越有敵意,甚至學著楚越勾引試探我,是怕我心里有了楚越就把他賣了。
他可真該給原主磕三個響頭,順帶感謝系統八輩祖宗。
楚家跟謀逆的清河王一直不太對付,如果不是系統的任務,我確實有可能把這份大禮送給我那心狠手辣的岳母。
我眨眨眼繼續往下忽悠:「楚家勢大,我與他家公子新婚,你若此時與他相爭,讓楚氏決心查你的身份,捅到陛下面前,咱們兩個可都是死罪。」
「我在城郊有座小宅子,你先住下養傷,以后的事,我們從長計議,好不好?」
15
畫餅一整夜,再回到將軍府,天降噩耗。
楚越去青樓尋我后,一直沒有回來過。
我不敢相信,將軍府的護衛都是戰場見過血的兵,就護一個人都能給我看丟了。
陶娘遞給我一封信。
「茶館贖人。」
是徐靈玉的筆跡。
她果然沒死。
一對狗男女!
跟人沾邊的事兒他們是一點不干!
16
雁門城最大的茶樓是徐靈玉的產業,我的副將陶娘會替徐靈玉傳信,楚家的嫡公子走在大街上會被徐靈玉的人綁架,從詔獄失蹤的清河王居然隨隨便便就混進了雁門城。
楚氏在邊關多年的經營簡直像個笑話。
我把那張龍飛鳳舞的信紙拍在徐靈玉案前,震得桌上的茶水抖了又抖,還是灑了。
「清河王殿下,你最好沒把楚越怎麼樣!」
「別叫,別叫,敏敏,小點聲,我來雁門的消息可就告訴了你一人。」
徐靈玉肉疼地去扶那兩個茶碗:「明前龍井,知道有多貴嗎?巴巴泡好了等你,你可倒好,一來就跟我拍桌子。」
「我拍桌子?徐靈玉,你還講不講道理?清河王就能隨便綁人了嗎?」
那可是楚越啊,我碰一下都想掉眼淚的楚越,皇族暗衛下手沒輕沒重,他得多無助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