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是欣賞這樣的人。
心中有渴望,眼里有野心。
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害死我的孩子。與我血脈相連的慕兒,是我在這世間唯一的善。
她,親手斬殺了我的善。
陳柔輕撫著小腹,看我的目光挑釁。
自從我提著劍出現在她面前后,周楚之派來保護她的兩個暗衛也從暗處走了過來。
他們緊緊護著陳柔,就站在一旁。但凡我有風吹草動,就會立馬制服我。
所以陳柔一點也不害怕,甚至還敢不斷挑釁,就想看看我傷心欲絕的模樣。
「我就是故意殺了周慕,為的便是讓他為我的孩子讓路。只要他死了,我的孩子就能成為太子!
「賀錦書,那時你不在宮里。你是不曉得,周慕被我的人死死摁在太液池里,他嘴里呼喊著母后,一聲又一聲喊著你,求你救他。
「嘖嘖,真是聒噪極了。」
陳柔慢慢走近我,滿臉不屑地盯著我手中的利劍,然后挑起手指直接劃過我的臉。
「所以啊,我用手壓著他的腦袋,將他死死壓進池里。
「看著他,一點一點斷了氣。」
陳柔的目光越來越瘋狂,帶著暢快淋漓的恨。
她恨我。
恨我奪走了本該屬于她的皇后之位。
可她卻始終不肯承認,當初若非我耗費錢財支持周楚之奪位,他又如何能夠安坐帝位?
我慢慢將劍尖對準她的心口位置,但陳柔依舊絲毫不懼,似乎毫不擔心我真的敢殺她。
「賀錦書,你敢殺我嗎?你,敢……」
她話音還未曾落下,我手中的長劍就已經送進了她的小腹。
我本就不是什麼善人。
罪大惡極,我只想讓她給我的孩子賠命。
哦,還有她腹中的孩子。
無辜嗎?
我不曉得。
我只曉得這樣我很暢快。
而那兩個本該護著她的暗衛,此時都站在了我的身后。眼里有的,只有對我的忠誠。
濃稠鮮血落下,她滿臉不可置信地盯著我。
「賀……賀錦書,你……」
「殺的就是你,我有何不敢?」
我從未親自提劍殺過人。
這是第一次。
為我的兒子報仇,這感覺好極了。
我用力抽出了長劍,看著陳柔捂著肚子倒在地上,身下血流不止,已然瀕死。
周楚之跌跌撞撞地沖進來,他眼眶猩紅,怒吼著朝我跑了過來,想要掐死我。
那兩個暗衛剛有所動作,我就沖他們搖搖頭。
我沒動,就站在原地。
看著周楚之把手放在我的脖子上,一點一點收攏:「賀錦書,你居然敢殺柔兒,我要你賠命!」
他雖是這麼說,但手上的力道遲遲都未曾要了我的性命。
我曉得,他還不敢殺我。
如今邊疆不斷來犯,國庫空虛至極。尤其這半個月以來,邊塞部落蠢蠢欲動。無論玉京還是邊疆戰士,都需要銀錢和糧草。
只有我手上的錢,才可以替他解決一切后顧之憂。
所以他根本不敢在此時要我的命。
這是我親自選的時機。
「周楚之,你敢殺了我嗎?你能殺了我嗎!」
我直接迎上他,一步步逼著他不斷往后退。
我身上還沾染著陳柔的鮮血。
有些滾燙。
可我覺得骯臟。
「賀錦書!」
他一聲咆哮,終究還是松開了手。
紅著眼看著倒在地上已經了無聲息的陳柔,把心上人抱在懷里痛哭不已。
「周楚之,你就是個孬種。
「既不能狠下心來做無情帝王,也不敢殺了我為你的心上人報仇。
」
真的,他很沒用。
我臨走之前,他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中有殺意。
是極致隱忍后,依舊藏不住的殺意。
寶兒拿出帕子替我擦拭手指上的血跡,然后擔憂問我:「小姐,咱們如今該怎麼辦?」
怎麼辦呢?
我看著劍尖上的血,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這世間女子最令人羨慕的榮華富貴。
才不是什麼皇后。
需要依附男子才可獲得的榮華富貴,猶如鏡花水月,是手中握不住的細沙。
那比皇后還尊貴的,還有什麼呢?
「寶兒。」
我目光慢慢落到寶兒身上:「你說,若我想染指皇權呢?」
寶兒一愣。
然后跪伏在地:「自當萬歲無疆!」
4
陳柔沒有死。
在我將劍尖往她心口送的時候,心里忽然有了另一個計劃。
所以,陳柔得暫時活著。
手里的劍拐了個彎兒,最終刺中了她的腹部。
她的孩子沒了。
此生,也再也沒有機會能夠當母親。
周楚之又要給我禁足,把他那些貼身暗衛全都派了出來,將我的鳳儀殿圍得死死的。
生怕我再次沖出去傷害他的白月光。
可笑。
培養這些暗衛所有的花銷,都是我出的。
能夠控制他們的毒,也是我從西域特意尋回來的,真正的解藥當然也在我手里。
自然,他們真正聽命的主子。
從來也只有我一個人。
周楚之,不過是驗收了最后的成果。
他以為關我幾天,我便會軟下性子,然后乖乖給他送錢,以此鞏固我的皇后之位。
我確實也這麼做了。
邊關戰事吃緊,有所騷動的邊塞各部落聯合起來,企圖跟北涼開戰。
這便需要好多銀錢。
國庫吃緊,我的生意卻開遍四國。
所以在周楚之把我關到第七天的時候,他就先按捺不住跑過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