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我向長公主告別。

長公主說。

「我與你一道吧。」

見我詫異，她又解釋。

「有點想念城中的桃花酥了，正好回去嘗嘗。」

「好。」

回程走的是來時的路。

途中要經過一片山林。

刺客出現的時候。

長公主正在問我京城如今的模樣變化。

突然馬車晃動了一下。

外面頓時混亂起來。

「有刺客！保護殿下和世子夫人！」

有護衛們圍在馬車旁邊警惕。

其他的人則和刺客打成一片。

車廂內，我想出去幫忙。

但是長公主恐懼地縮在我的懷中，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臂。

她是千金之軀。

萬一出了什麼事，侯府擔不起。

我不想給贏允惹麻煩。

一邊安慰長公主，一邊期望外面的護衛們能給力點。

就在這時。

打殺聲越來越近。

有刺客近身，掀開簾子想要偷襲。

「滾！」

我一腳踹在刺客的腦袋上。

長公主震驚地看著我。

我不好意思地收回腳。

「之前練過一點。」

8

話音剛落。

馬車猛地一陣晃動，把我和長公主狠狠地甩在車壁上。

為了不讓長公主受傷。

我的手墊在她的身后。

「嘶……」

受到雙重撞擊我悶哼一聲。

但是劇烈的晃動依然沒有停。

馬匹嘶鳴一聲加速朝前跑去。

馬失控了。

顧不得受傷的手，我安撫好長公主之后掀開簾子去拉馬。

粗糙的韁繩在我的手上摩擦出傷痕。

正當我快要成功的時候。

不知道從哪里又冒出了兩三個刺客。

獵獵刀鋒朝著我們而來。

我一邊抵抗一邊拉馬。

結果力不從心，被刺客一腳踢下了馬車。

在布滿砂石的路上滾一圈。

像是受了一遍酷刑。

「救命！」

長公主的聲音漸行漸遠。

在我焦急萬分時。

突然間一支黑色的箭矢破空而來！

徑直將劫持馬車的刺客射了下來。

由遠及近的馬蹄聲漸漸清晰。

道路盡頭，出現了侯府的侍衛標識。

為首的一道人影熟悉而醒目。

贏允。

9

我幾乎激動得熱淚盈眶。

正要高喊一聲。

卻被人打斷。

「阿允！救我！」

刺客無路可退，挾持了長公主。

將刀鋒架在她的脖頸上。

贏允握韁勒馬。

「放開殿下！

「讓你的人都撤開！」

刺客負隅頑抗。

刀不長眼，力道一重，就在長公主嬌嫩的皮膚上劃上了血痕。

我看見贏允眼底劃過心疼和擔憂。

心無故一沉。

再看長公主雙眸含淚，柔弱無助。

時不時含淚喚他一聲「阿允」。

那種奇怪的異樣再次涌上我的心頭。

而這時。

贏允突然拿起了旁邊侍衛的弓。

「你若不放開殿下，這一箭將會射穿你的腦袋。」

10

囂寒冷漠的聲音隨風入耳。

那是我不曾見過的贏允。

他輕而易舉地拉滿弓弦。

向來清冷柔和的眉目此刻充滿凌厲銳意。

如同戰場上殺伐果斷的年輕將軍。

鋒利的箭尖對準了刺客的腦袋。

我很確定，贏允說的不是假話。

他一松手。

力道足以射穿刺客腦袋。

我感到荒唐無比，又不可置信。

這怎麼可能？

長公主害怕地閉眸垂淚。

贏允手隨之松開。

嗖——

破風之音迅速果決，緊接著一聲入皮肉的聲音。

「啊！」

長公主尖叫一聲。

刺客伏法的同時，她的身子也一軟。

與此同時，贏允迅速翻身下馬。

趕在長公主癱倒之前將她的身體摟在了懷中。

「殿下！」

擔憂和關切的聲音入耳。

長公主摟住他。

「阿允！嗚嗚嗚嗚。」

兩個人相互擁抱依偎。

贏允摟住長公主的手輕輕顫抖。

力道卻在不斷加重，仿佛要將懷中的女子揉入骨血。

他的臉色，因害怕而變得蒼白。

「沒事了，殿下。」

他溫聲安撫道。

「阿允在，阿允一直都在。」

11

腦袋里緊繃著的那根弦。

終于因為贏允的一句「阿允一直都在」徹底崩斷了。

我的腳步被釘在原地。

骨血一點一點從腳底凍結。

「贏……允……」

我終于艱難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贏允護著長公主，聞聲抬眸。

那一刻，狼狽的我倒映在他震驚的瞳孔中。

緊接著，他臉上那點殘余的血色徹底退散殆盡。

12

我和贏允成親半年的時候。

有人當著我的面議論取笑贏允是短命鬼。

贏允喜靜少思，不愛同人計較。

但我見不得他受委屈。

取笑贏允的那個紈绔被我一柄長槍挑翻在地。

「以后再敢背后蛐蛐議論我夫君，我就將你的舌頭割下來！」

我從小在邊關生活長大。

不同京城里養尊處優的公子小姐。

我能徒手攔烈馬，也能揚鞭縱長街。

性子張揚得像漠北止不住的狂沙。

因為這件事情，所有人都說贏允娶了個悍婦。

人人避我不及。

但贏允卻不在意。

他會在看我甩出七七四十九道槍法時出聲贊嘆。

「阿瑩好生厲害。」

我被他笑得心慌意亂。

低聲道：「不厲害些，怎麼保護你啊？」

沒想到贏允聽進去了。

他還說。

「阿瑩，那你可要保護我一輩子啊。」

我遠在塞北的好友芊芊聽聞此事，大為震驚。

「哪有男子讓女子保護的？！」

「這有什麼？沒有人規定，男子就不該被保護吧？」

在我看來，贏允為弱，我為強。

強保護弱，自然是應該，不分男女。

若贏允比我強，那他也會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