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元和棍子沒爹娘,閑來無事總來我這里玩,幫我打下手,時常給我帶來蕭府的消息。
表姑娘嫁進來后,和三爺自然恩愛非常。
但近來國公爺似乎上了折子,請封長子為世子。
當年太太不生養,長子是記在太太名下的,養了七八年,論起來也是嫡出了。
這事掀起軒然大波,太太自然是不同意。
可蕭伯伯冷冷回應:「當時本公就說了,你兒子不娶海蓉,世子之位就沒他的份兒,丈夫一言,駟馬難追。且論德論能力,老大最突出,他跟著本公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至于你兒子,被你當成金玉般寵,文不成武不就,一天到晚只知道貪圖享樂,廢物一個,他有何資格繼承老夫家業。」
太太被說的啞口無言,一氣之下病了。
到手的世子夫人就這麼丟了,柳輕煙可咽不下這口氣。
她和大房二房搶著當家,為了陷害大房夫婦,她故意做出被人陷害的樣子,在吃了大嫂送來的糕點后,忽然小產。
這事很快被蕭伯伯查出來了,蕭伯伯十分不悅,已經動了讓兒ţűṱû子休了柳輕煙的心思。
但太太死活不肯,蕭衍維護心上人,梗著脖子說就是大嫂害他妻兒,直言父親偏心,甚至要搬出去另立門戶。
其實真相如何,蕭衍心里明鏡似的。
他失了世子之位,又失去了孩子,表妹嫁進來后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他身邊略平頭正臉的丫頭,全都趕走,且給他立了規矩,酉時就得回家,否則就默認他尋花問柳去了。
蕭衍悶悶不樂,多喝了兩杯,和送茶的小丫頭發生了關系。
他想扶那個溫婉可人的丫頭當姨娘,誰知次日,那丫頭忽然失足,掉進井里淹死了。
蕭衍看見泡脹尸首,嚇得發了幾天燒,自此不愿在碰柳輕煙。
蕭衍,這就是你要的妻子麼?
13
我的小食肆開張了,手頭銀錢有限,雇不了太多的人。
幸而我在國公府兩年,學了一手做菜的功夫,現在就缺一個合適的賬房和跑堂。
正在此時,棍子急匆匆來找我,這小子紅著眼,坐下喝了口涼水就罵人:
「真是沒天理了!三奶奶整治完三爺身邊的女孩兒,又開始整治男的了!」
我心一咯噔,頓時想到了棠元,忙問:「她打棠元了麼?」
我急得不行:「去年底,棠元為著我的事,摔了她送來的糕點,她是不是記仇了!」
棍子啐了口:「還真讓您料著了。這心黑的女人,要把棠元發賣了。」
我攥緊拳頭:「賣去哪兒!」
棍子打了下自己的側臉,低頭罵道:「象姑館。」
我知道象姑館,顧名思義,像姑娘一樣的館子,也就是男妓館。
柳輕煙真是做的出來啊。
我什麼話都沒說就往外跑。
棍子急著問:「姑娘去哪兒?」
我恨恨道:「回家拿銀子,贖他。」
我為食肆投進去不少錢,好在出租了商鋪,到手了些銀子。
我全都拿著,套了車,直往國公府去了。
14
再次見到柳輕煙,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局面。
短短半年,她仿佛變了個人似的,依舊美麗,但眼角眉梢透著股算計和狠辣。
她抱著條小白狗,端坐在上首,從頭到腳打量著我,忽然噗嗤一笑。
我知道她在嘲笑我。
笑當初蕭衍為了討好她,當著眾人的面羞辱我像小白狗;
笑我南柯一夢醒了,現在她是堂堂國公府少夫人,而我只是個普通老百姓。
「三奶奶。」
我忍著惡心,行了個禮。
「嗯。」柳輕煙只是摩挲小狗,并不怎麼搭理我。
我深呼了口氣,直接說明來意:「聽說三奶奶要賣了棠元?」
柳輕煙斜眼睨過來:「誰告訴你的。」
我淡淡一笑:「蕭伯伯說的。」
柳輕煙眼底生寒,起身就要走。
「等等!」我及時叫住她:「能不能,把棠元賣給我!」
柳輕煙掩唇笑,遮不住的輕蔑:「你們什麼關系?」
我挺直了腰桿:「朋友。」
柳輕煙不屑:「哦?能為你出頭,又時常探望你的朋友?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攥住拳頭:「三奶奶賣不賣。」
柳輕煙扶了下發髻,看著我,陰陽怪氣地笑:「賣,當然賣,一個無用的賤奴罷了,留下會臟了我家的門楣。六百兩,買不買呢海姑娘?」
「什麼?」我聲調不由得拔高:「三奶奶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柳輕煙淡漠道:「海姑娘是覺得我很閑?找你尋開心?棠元這小子雖然下賤,但模樣生的著實不錯,上回曹小侯爺來吃酒,看上了他,要拿汗血寶馬換呢。」
我急道:「可是六百里,這,這也太多了些!」
柳輕煙冷哼了聲:「你愛買不買。」
說著,她抱著狗往內廳走,壞笑:「你別想著等我賣了他,你再去贖。我現在改主意了,我不賣他了,我把他放在府里,一點一滴折磨他,先割了他那條會說話的舌頭!」
我瞪向這女人:「明人不說暗話,三奶奶,你是故意放棍子出來傳信兒,故意管我要這麼多錢的,對麼。」
15
柳輕煙只是笑,沒承認也沒否認,最后淡淡一句:「你打了三爺一巴掌,彼此恩斷義絕,我蕭家憑什麼再給你那麼多錢。
」
明白了。
她是知道那晚蕭伯伯給了我總值四百五十兩的房子和商鋪,她不僅要討回來,還要多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