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一行燒殺劫掠數個縣里。
最后,齊王還是死在了突厥手里。
這些事都發生在一日之內。
就是四鎮節度使王世忠也沒想到,從未上過戰場的齊王能這麼虎!
說出關就出關。
白送人頭不說,還白白使得北境失了一處至關重要的關隘與好幾座縣城。
待到王世忠將失地盡數取回,齊王的死訊也報回了朝中。
老皇帝卻執意要追責王世忠,派欽使要王世忠入京請罪。
王世忠知道是死路一條,干脆抗命不遵。
派人把欽使送回長安后,連發數十封請罪書。
可就是不入京,隱有造反之勢。
這時,晉王主動請纓,前往剿叛。
老皇帝當然不允。
齊王已經在北境送了命,晉王還瞎湊什麼鬼熱鬧!
多半是杜黨的門客出的昏招。
遂任命左相杜恭之子杜博為元帥率軍征討。
公主去齊王在京中的王府吊唁,冷冷看著滿堂哭泣的妻妾子女。
就是不見了齊王生前最寵愛的杜側妃。
她是杜恭之女,齊王出事后,她也在王府里銷聲匿跡。
齊王妃報了京兆府失蹤,可杜家也不急,好像找不找得到都無所謂般。
此事傳回宮中,老皇帝對杜恭父子更加猜忌。
快到年關時,傳來噩耗。
杜博在前線遭王世忠反殺。
舉朝嘩然。
王世忠發討檄文,言朝中奸相當道,迫害忠良,反意已定,麾下四鎮節度使的兵馬蓄勢待發。
新黨一派在公主的授意下,齊齊上書求罷相殺之。
就此,帝相離心。
30
一生都在制衡各方在老皇帝,面對朝臣的群情激憤,頭回發現自己無人可用。
于是,稱病輟朝,躲進了大明宮。
公主入大明宮覲見老皇帝時,見到了被羽林軍架著的喪子喪權又快喪命的左相杜恭,笑意盎然道:
「當日令郎對本宮多有不敬,言一介婦人如何配指點江山、參與政務。可他到死都不知道,王世忠在陣前殺他,是本宮授意!」
杜恭瞪大了蒼老又恨意的眼睛:「你個賤婦!」
「莫要激動。
「當年,本宮在藍田與一古寺爭奪水碾,一是借此讓所有人都覺得本宮荒唐無稽,別業私下屯糧練兵。
「二,就是要讓你杜家放松對本宮的警惕,讓你們覺得崔暉死了,本宮也無能為力,你杜家自會深覺自己已是權勢滔天,可以欺辱皇親。
「三,你杜家私聯突厥,叫突厥覺得你杜家權傾朝野,百官以你為尊,就是進而進犯北境,侵占大片國土,也有你杜家主張勸和。
「可突厥狼子野心,父皇怎會容忍其踐踏國威?若是一味退讓,怕是突厥遲早攻入關中,劍指長安,重蹈五胡亂華的覆轍!本宮再順勢參奏,自然讓你成了這般慘狀!」
求其覆滅,必要先讓其瘋狂。
公主所做便是其理。
「這一樁樁一件件可能打爛令郎的臉,說什麼婦人不配參政,我呸!」
杜恭身戴手鐐足鐐,仍想撲上來襲擊公主。
羽林軍卻將他拿得死死的。
公主繼續道:
「你家父子設計陷害前太子,又放火焚毀東宮,縱火燒死衛國公府眾人,還有靖忠侯府等多家的血債,有的是人慢慢與你們清算。
「不妨告知你一聲,令郎在戰場上一刀斬下馬,其實身后也遭了一支毒箭,射箭之人正是昔日靖忠侯府的申勒然!
「本宮告訴你這些,也不怕你告訴別人,因為如今的本宮比你們父子權勢最盛時,還要一手遮天!」
憤慨無比的杜恭被羽林軍押了下去。
待杜恭走后,公主喚身側的我到跟前,冷聲囑咐:
「讓綺夢樓的人盯住晉王,杜黨群龍無首,底下支持晉王的人必然會在此時生事。」
說罷,便揚起了笑臉,往老皇帝靜養的寢宮走去。
我亦緊跟其后。
31
果不其然。
杜黨之人教唆晉王謀反。
晉王遲鈍,卻也不是傻子,當年趙王的悲劇歷歷在目,萬般不肯答應。
被逼急了,直接讓侍衛把那名提議的門客給殺了,草草埋入了王府后院花園。
可杜黨豈會善罷甘休。
在宮中安插的內應發揮了作用。
他們趁著晉王入宮覲見時,在老皇帝的湯藥中做了手腳。
恰是老皇帝和晉王父子相見時,老皇帝正好毒發。
公主帶兵姍姍來遲,一舉擒下了晉王,又讓太醫趕緊解毒。
晉王百口莫辯。
被公主按住了弒父的把柄。
老皇帝差點歸西,悠悠醒來后,看著泣不成聲的公主,伏地下跪的晉王,心底也了然了幾分。
晉王被幽禁在大內。
千牛衛在大內與晉王府一同搜查。
除了找到那具被殺害的門客尸首,更是在其身上搜到了串通司禮監太監,假矯遺詔,要扶持晉王登基的密信。
一切「水落石出」。
老皇帝痛心疾首。
「他們都死了,朕也快死了,你就等不了那幾天?非要下毒謀反!」
晉王連連否認,說要掏心挖肺驗證清白。
公主徑直丟了把匕首給他。
「即便剖了心,也是血淋淋的一片,豈有青白二色?」
晉王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抓著匕首,抖了半晌,到底連皮都沒劃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