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忍起身陪我一起,我搖了搖頭:「你留下替朕盯著些,白術陪去就行,朕透透氣就回。」
白術有眼色地扶住我:「晉王放心,奴才陪陛下就行。」
小花苑的梅花林是個賞花遛彎的好地方。
只可惜父皇說賞花都是小姑娘家干的事,硬是逼我喜歡舞刀弄棒,裝男人氣概。
我站在花叢前詩興大發,正準備念兩句的時候,身后傳來一道男聲。
「梅雪爭春未肯降。」
我扭頭看著魏珩,翻了個白眼:「殿下也是好興致。」
「你……」魏珩直直地瞧著我,嘆了口氣,「同是天涯可憐人啊,你父皇弄虛凰假鳳的一套,我母后搞貍貓換太子那一套。」
「我父皇嘴松,怎麼你父皇也嘴松啊!」
我嚇得扔了手中的燈籠忙去捂魏珩的嘴,「你離大魏天高皇帝遠的想說什麼說什麼,可別連累朕。」
魏珩意味不明地苦笑一聲:「我如今已是枚棄子,還有什麼好怕的?」
我拍拍魏珩的肩,深有同感地開解道:「不得志不要緊,你也找個好老師教你吧。」
魏珩黯然地瞧了我眼:「我回大魏也沒什麼意思,要不我留在你這吧,反正你身邊那個晉王瞅著也不像什麼好人。」
我惡狠狠地一巴掌拍在魏珩的腦門:「你不清醒,朕替你清醒!」
我帶著白術轉身就走,走到殿門口卻止住了腳步。
我看著江忍跟朝臣言笑晏晏的樣子,調整了下嘴角的弧度才進殿。
誰還不是個裹著虛假皮囊的戲子了?
4
江忍不知從哪知道魏珩要留在大燕,莫名吃了好一壺醋。
沒幾日魏珩就不情不愿地回了大魏。
我歪歪斜斜地掛在江忍身上胡攪蠻纏地讓他陪我一起看奏折。
可江忍剛念兩句,殿中火燭盡滅,黑暗中耳邊劃過一陣疾風。
我撲倒江忍,高聲喚道:「來人,有刺客!」
江忍回身將我抱在懷里,安撫般地拍拍我的背。
我只想混吃混喝,終老林泉,可我一傀儡皇帝怎麼還有刺客刺殺啊?
不下林泉改下黃泉了是吧?
一陣兵刃交接后,處理公務未來得及回府的丞相帶著人將殿中刺客盡數拿下。
燈影綽綽,江忍滿眼擔心地上下掃了我好幾遍,我搖了搖頭表示無礙。
丞相朝我行了一禮:「陛下,臣識得此人,這是兵部尚書沈榕身邊的人。」
剛進嘴的熱水瞬間就涼了,我哆嗦著手,不解問道:「兵部尚書為何要派人刺殺朕?」
丞相掃了眼江忍,篤定道:「應是為了陛下給他女兒賜婚之事。」
我哆嗦得更猛了,忙握住江忍的手:「早知道聽你的好了,沒想到兵部尚書竟如此膽大,差點連累了你。」
江忍頓了下,輕聲道:「不關陛下的事,是沈榕心有歹念。」
丞相適時插了句:「那陛下打算如何處置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跟你家不沾親帶故吧?」
這回學聰明了,我提前問了下江忍,看著江忍搖頭才吩咐丞相,「若是人證物證俱全就誅沈家三族吧。
「兵部尚書之位空缺就讓侍郎頂上來。」
我攔住往外走的丞相,「告訴兵部侍郎好好當差,朕定有重賞。」
恩威并施嘛,江忍教過我的。
折騰一通,什麼勞什子的奏折也看不下去了。
殿內香氣幽幽,江忍搓熱了手替我按揉額頭:「陛下今日受驚了,睡會兒吧。」
我睡得迷迷糊糊間,仿佛聽見了有人輕聲呼喚。
我敲了敲發緊的頭,費力睜開眼:「晉王呢?」
梨清從衣袖中掏出熏香在我鼻下晃了晃,壓低聲音道:「陛下,晉王去牢里審兵部尚書了。
「奴婢查過了,昨夜的熏香里有風茄,不致命但會讓人昏睡。」
「那朕也去聽聽兵部尚書如何辯解吧。」我蹙緊了眉,「你安排下,別叫人知道朕去了刑部大牢。」
刑部陰冷,可江忍的聲音更陰冷:「沈榕,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刺殺陛下?」
沈榕聲音急促:「臣冤枉啊,臣怕誤了王爺大事連府都沒出,怎會為了兒女事刺殺陛下。
「丞相拿來審臣的人證物證都跟臣無關啊!」
沈榕聲聲哀怨,「定是丞相,定是丞相知道臣是王爺的人,借機除掉臣制衡王爺。」
我帶著梨清悄聲離開,梨清冷哼一聲,「陛下,晉王對陛下怕也不是真心。
「本就有個丞相虎視眈眈,如今又多了個晉王。」
「梨清啊,朕突然覺得好累啊。」我幽幽嘆了口氣,「父皇留的退路幫朕安排了吧,他們愿意斗就讓他們斗。」
梨清眼眶發紅:「陛下真的要假死脫身?」
我笑著安慰梨清:「朕這輩子沒受過苦,你記得朕下葬時多給朕放點寶貝。
「到時候你再偷摸出宮,咱們主仆倆游遍天下。」
5
自從決定假死脫身后,我是奏折也不愿看了,早朝也不想上了。
梨清趁著江忍不在殿內,指尖蘸水在御桌上勾畫,桌角小字擠擠挨挨,幾乎放不下。
晉王已派人去行刺丞相,丞相也不甘示弱與鎮遠將軍勾結欲將我與晉王一網打盡。
瞥見江忍進殿的身影,我抬手撥倒了桌上的茶杯,弄灑了滿杯的茶水:「收拾干凈吧。
」
江忍抱著一摞奏折連哄帶騙地給我念了兩本,還特地指著其中的一本道:「陛下,這奏折上說戶部尚書貪墨數千兩白銀,陛下可要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