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出口,只聽身后突然傳來陸宇豪焦急凌厲的聲音。
“小心!”
兩人皆是一怔,茫然回眸,便見數不清的箭矢攜著冷光,破空刺來!
江染眠迅速拔出劍,護在林慕安身前。
但飛來的箭雨太過密集,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看一支箭妘直直射來,林慕安躲閃不及,下意識看向正跑來的陸宇豪。
“陸宇豪……”
她輕喚了一聲,卻眼見著他從自己身邊掠過,直直奔向江染眠!
一瞬,如墜冰窟。
同時,箭矢直直刺進林慕安心口,霎時,鮮血蔓延……
第六章
林慕安從昏迷中悠悠轉醒時,人已回到了攝政王府。
她緩緩坐起身,手撫上心口的傷,眼神微黯。
昏迷前的畫面重新涌上腦海,想到毫不猶豫奔向江染眠的陸宇豪,只覺得疼痛加劇。
林慕安深呼了口氣,嘗試著想要下榻。
轉頭間,卻見弟弟林明慎坐在外殿木椅上,正沉思著什麼。
察覺到她的注視,林明慎看過來,見林慕安雙眸清明,他頓了幾秒,猛地起身走近。
“長姐,你醒了!”
“阿慎。”林慕安嗓音微啞,氣息因虛弱還有些紊亂,“你怎麼在這兒?”
林明慎點頭:“聽聞你受傷,我心中擔憂,便帶了太醫來,幸好你無事……”
說到這兒,他臉色驟然沉下:“長姐放心,那些傷了你的刺客我定一個都不放過。至于攝政王與江將軍,他們未護長姐周全,同樣難逃懲處。”
“不可!”
林慕安渾身一震,她起身去抓林明慎的衣袖,本就素凈的臉此刻更加蒼白:“阿慎,長姐是自己不小心才受了傷,與他們無關,你莫要牽扯無辜。”
過往十二年,林明慎向來最在乎林慕安,幾乎言聽計從。
然而這次,他卻始終沉默。
寂靜卻在殿內許久蔓延。
僵持間,林慕安正想再說些什麼。
林明慎卻別開眼,嗓音淡涼:“長姐身子虛弱,須得精心休養,宮中還有事要處理,我便不打擾了。”
說完,他便抬步離開了長樂宮。
望著弟弟的背影,林慕安微蹙起眉,心里莫名一陣不安。
而這預感……終在第二日成了真!
“公主,皇上剛剛下了旨,攝政王護主不力,罰一年俸祿,以儆效尤。”
聽著雪兒的話,林慕安不敢相信,當即起身就要進宮。
不想竟在府門處,撞上陸宇豪。
他眉眼微冷,林慕安看得心底一顫:“宇豪,我正要去找陛下讓他收回旨意,你……”
還未說完,只聽陸宇豪嗓音寡淡——
“不必,皇上金口玉言,圣旨已下,斷無更改。”
林慕安頓住,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覺收緊:“可……”
“若公主于心不安,便替臣給皇上傳句話。”陸宇豪一字一句,“您受傷一事皆是臣一人之過,與江將軍無關,還望皇上莫要牽扯無辜。”
林慕安望著他眼中對江染眠的關切和在乎,再思及生死一瞬時陸宇豪的選擇,鼻間發澀:“……好。”
“多謝公主。”
言罷,陸宇豪越過她就走,下一秒,衣袖卻被拽住。
林慕安望著他看來的目光,輕聲問:“你非要與我如此生分嗎?”
“我知你不喜我,可拋去成婚一事,你我二人至少也算熟識……”
陸宇豪卻只是抽回衣袖:“長公主為君,我為臣,只此而已。”
林慕安狠狠怔在原地。
剎那間,她只覺心臟好似被生生剖開,血肉模糊!
林慕安死死抿著唇,將喉間涌上的腥氣咽下:“只此而已……”
“可陸宇豪,這是你想的,并非我所求。”
她深吸了口氣,死死掐住手心,剖出心里話:“你可知,其實我傾慕你多年!”
第七章
話落,一片寂靜。
冰雪漫天蓋地,冷得林慕安打顫。
但陸宇豪的嗓音更冷:“長公主何時學會了說謊?”
林慕安渾身一僵。
她對上陸宇豪那雙墨般的眼,整個人如墜深淵,心口上的傷像是被人狠狠撕裂扯開,鮮血淋漓!
七年,這份情意足足在心底積壓了七年才終坦白——
可他竟是半分都不信!
林慕安想解釋。
但剛啟唇,喉間那股血腥味卻倏地變得濃郁,她只能咬緊唇瓣死死忍著。
最終,一個字都說不出。
而陸宇豪已然抬步離開,根本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
林慕安凝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見,才撐不住癱軟倒地,劇烈地咳了起來。
皎白的雪,鮮紅的血。
她靜靜看著,悲哀與傷痛一瞬蔓延全身……
皇宮。
林慕安走進議事殿時,林明慎正在批閱奏折。
見她進來,他忙起身迎上前:“長姐!你的傷還沒痊愈,怎麼不在王府好好休養?”
林慕安沒回答,只是問:“阿慎,你為何要下那道圣旨?”
林明慎頓了片刻,神情霎時從擔憂轉為冷肅:“長姐,你此刻……是在為了陸宇豪而質問我嗎?”
“是。”林慕安擰了眉,“陸宇豪身為攝政王,是你、是整個北昭的支撐!你如今動他,天下人會如何想?那些敵國又會如何想?!”
“阿慎,你怎能如此糊涂?”
話音剛落,林明慎倏爾揮袖:“夠了!”
他緊緊盯著林慕安,眉眼斂著怒意:“我是君他是臣,我為何不能動他?難道沒有他陸宇豪,我就不是北昭的皇帝了嗎?!”
“別說只是罰扣俸祿,就算我要罷免他的官職又如何?”
聞言,林慕安狠狠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