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著那久久回響的話音,林慕安心里最后那一抹僥幸也化作了飛灰。
她喉間涌上抹澀痛,無論如何都咽不下。
殿內如死寂般安靜了許久。
林慕安再開口時,嗓音沙啞:“阿慎,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林明慎蹙起眉:“什麼?”
林慕安一字一句,語氣莫名悲涼:“賜下圣旨,讓我與陸宇豪……和離。”
第九章
然而聽到這話,林明慎幾乎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一句:“不行。”
林慕安渾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林明慎似是被她看得心虛,別開了眼:“至少現在,還不行。”
不是不能,也不是不行。
而是現在不行!
同生帝王家,林慕安一瞬便知曉了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原來自己的這段婚事,竟也是他算計陸宇豪的一顆棋子……
一邊是血親胞弟,一邊是她心有愧疚,深愛七年的男人。
林慕安只覺心被拉扯的像是要撕裂一般!
無聲的僵持在沉默中肆意蔓延。
不知過去多久,林慕安凝視著林明慎的側臉,掩在袖中的手緩緩收緊,而后——
倏地跪在了地上!
她向著眼前的天子跪拜叩首,字字泣血:“求皇上……賜旨。”
林明慎回頭就見這一幕。
他心底一慌,忙伸手想將人攙起:“阿姐,你這是做什麼?”
林慕安卻避開了他的手,沒有起身,又重復了遍:“臣意已決,還望皇上成全。”
林明慎眸色一深,神情愈發冷冽陰沉。
但看著那執拗伏地的身影……他到底還是不忍!
“好。”
說完,林明慎便走向御桌,展開一道卷軸,提起了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長公主林慕安與攝政王陸宇豪,三載結緣終難歸一意,故立此詔和離,各還本道,欽此。
”
望著圣旨上的內容,林慕安的心就像是在刀口上滾過,傳來細細密密的疼。
從此……她便再不是陸宇豪的妻子了。
林明慎將圣旨遞給林慕安:“長姐,既已決定和離,便留在宮中吧。”
林慕安動作微滯,靜了幾秒后才輕聲回:“我還有些話……想與他說。”
話落,她便收好圣旨,轉身走向了殿外。
但就在跨出殿門的那一刻,林慕安突然停住腳步,回眸望去——
只見林明慎身著龍袍,挺拔地立在那金瓦紅墻之內。
可浮現在林慕安眼前的,卻是三年前那個窩在她懷中,哭著說“阿姐我怕”的小小身影。
時間……怎麼就過得這麼快呢?
淚意涌上酸澀的眼眶,林慕安掐住手心忍下,揚起了一抹溫柔的笑。
“阿慎,你長大了。”
林明慎心底猛地狠狠一顫,不知為何,望著林慕安遠去的背影,他竟有種要失去什麼的不安感。
他轉頭看向低頭候在一旁的掌事太監,語氣愴然:“阿姐她……是不是生我氣了?”
聞言,太監垂首:“長公主乃是陛下的親姐姐,定會體諒陛下的。”
林明慎緊皺的眉心這才松了些。
是啊,阿姐對他那麼好,怎會忍心與他生氣呢?
他呼出重重一口氣:“你說的對,等阿姐回宮,我便與她道歉。”
“你吩咐下去,之后阿姐回宮長居,任何人不得僭越多嘴,她永遠是我北昭最尊貴的長公主!”
……
林慕安回到王府時,天色還沒完全泛白。
剛跨進門,迎面便撞上正要進宮上朝的陸宇豪。
他一頭墨發攏起藏在官帽里,一身玄色暗金蛟紋朝服,眉目凜冽。
一瞬間,林慕安有些恍惚。
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三年前那個在父皇病重時被托孤的陸宇豪。
三年了,他好像和當時一樣,沒有半分變化。
也一樣,與她無關!
四目相對,林慕安剛要開口。
就見陸宇豪眉心微蹙:“公主昨夜不在府?”
林慕安一怔,眼神黯淡,原來……他根本就不知!
“嗯。”
“夜深危險,長公主若無要緊事,還是該在府中好生休息,以免出事惹皇帝震怒,朝堂不安。”
陸宇豪說這話時,語氣很平和。
可林慕安還是聽出其中的責怪,他是在說之前自己受傷卻連累他與江染眠一事。
她喉嚨發澀,心像是被生生割開般疼起來。
“以后……都不會了。”
陸宇豪頷了頷首:“那臣便先去早朝了。”
話落,便抬步越過她繼續往外走。
林慕安的聲音卻倏然響起:“以后若是阿慎做了什麼錯事,你可否能看在我救過你的份上,原諒他一次?”
陸宇豪眸色冷沉:“公主此話何意?”
林慕安沒有解釋,只說:“我只有阿慎一個弟弟,此生惟愿他能穩坐皇位,長命百歲……至于他犯下的錯,我會承擔。”
陸宇豪嗓音涼淡:“有些事,你承擔不了。”
他一字一字像是刀刃般割向林慕安,疼得她臉色煞白。
“若是……用我的命呢?”
第十章
陸宇豪瞳孔一緊,徑直對上林慕安泛紅的眼。
他皺眉掩下心中莫名異樣:“長公主還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而后直接抬步離開。
獨留下林慕安站在原地,渾身微顫。
她雙眼空洞布滿蒼涼,仿佛盛著千萬年的悲寂。
但在這時,林慕安倏地想起求來的圣旨,忙追出門:“宇豪。”
正欲上轎的陸宇豪腳步一頓,回頭看來,眼帶疑惑。
林慕安望著他那雙眼,聲音輕淺:“等你回來,我有東西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