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懶洋洋地睜開了眼睛,夸了她一句:
「真聰明,賞。回去想吃啥吃啥。」
想起她在疫情中那大放光彩的樣子,我忍不住問:
「你在你們那個世界叫什麼來著?」
蘇逢月的笑容僵住了。
「逢月不是很好嗎?」
我盯著她,搖了搖頭:
「那不是你的姓名,我以后還要見許多蘇逢月,你不告訴我其他名字,日后不好區分。」
蘇逢月低著頭,沉默了很久:
「夢娣。」
我沒聽清,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蘇逢月破罐子破摔地說:
「就叫,蘇夢娣。」
「這是什麼意思?」我不解。
「是我那個世界的爹娘想要生弟弟,我還有個大姐姐叫招娣,我倆很能干,一下子招來了三個弟弟。」
看著蘇逢月的樣子,我猶豫開口:
「在那個世界,你也生在一個清貴之家嗎?」
蘇逢月搖了搖頭:「不,我家很窮,我和我姐姐要睡在地上的那種。」
我似乎突然間就明白了為何蘇逢月這麼愛吃,怕不是從小餓到了大。
我也明白了她怎麼就這麼畏畏縮縮,永遠覺得自己是個不堪重用的廢物。
我張了張嘴,嘆了口氣:
「這個名字不好,你日后有空給自己再取一個。」
蘇逢月的手搓著袖口,悶悶地應了一聲好。
回到皇城后,我進皇宮領賞。
甚至換了冊封時才能穿吉服,上了朝堂聽賞。
眾人目光皆落在我身上,有人鄙夷,有人贊許,有人嫉妒,有人算計。
而我盯著龍椅上的皇帝,我那個得到西域美人后,沉迷酒色的父皇。
他眼下的青黛,暴露了自我走后,他這夜夜笙歌的歡樂。
時候要到了。
往世的這時候,蘇逢月選的男人大概率要開始準備謀反了。
不管是殺了兄弟坐皇位的,還是在外造反打入皇城的。
我與龍椅上的父皇對視了一眼,立刻低下頭,掩飾住嘴角的笑意。
10.
「榮安常伴朕左右,你們該說什麼就說什麼,不必忌諱她。」
自從救治好疫情后,父皇對我的信賴肉眼可見地增加。
書房內朝臣議事,我可以伺候在旁。
我這些年與我的皇弟們幾乎沒有往來。
母妃早逝,也沒有嫡親的兄弟,外祖家更是敗落,遠離了政治中心。
我的榮寵,皆是皇帝給的,那我的忠心,理應只給他一人。
「匪患,匪患。老二和他們糾纏了這麼多年,竟然沒有半點成效!」
父皇摔了奏折,滿屋子人跪了一地。
他盯著我,沉迷酒色后他的眼神總是帶著幾分渾濁的。
「霜兒,你去。」
此言一出,書房內的眾人都震驚了。
我只是叩首謝恩,然后起身告退。
正在公主府里研究如何寫文章夸我豐功偉績的蘇逢月看到我回來,連忙起身迎接。
「你的黑火藥研究好了?過幾日陪我去剿匪。」
我下令,蘇逢月蒙了。
「我?不行不行,我會死的……對不起公主!我會去的!」
這些年來一直如此,我叫她去做什麼,她便要一臉恐懼地說自己要死要死。
但我真把刀架她脖子上時,她就答應得比誰都快了。
蘇逢月一直說自己不堪大用。
可黑火藥,蒸餾酒全出自她的手,那日防疫也是她立下大功。
有時候我都懷疑這妮子是不是扮豬吃老虎。
不過,黑貓白貓,抓到耗子就是好貓,她能輔佐我,便是有用的刀。
「榮安公主剿匪回來了?」
「榮安公主?她一屆女流之輩,怎麼能做出如此偉績?」
「你可莫要小瞧這位長公主,三年前,江南大疫,是長公主親臨災場,震住了那些流寇災民。」
「聽聞長公主善經商,富可敵國,又尋了能人巧匠,做出了霹靂火藥獻予宮闈,陛下倚重得很啊。」
「國師有言,公主乃是福運之人,有輔國之才!」
自我剿平匪患,治理時疫后,民間提起我的次數越來越多。
當然,其中不少夸贊我業績的,都是我資助過的酸書生,功名不一定能考得上。
但嘴皮子一定能編排好話,傳得五湖四海都知道我榮安的名號。
我在皇帝身邊蟄伏多年,把謙卑恭謹,小心翼翼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等得起,我已經輪回了九次,不差這幾年的光陰。
「霜兒,這玉林軍,朕交予你最為放心。」
沉溺在那些西域美人身上多年,父皇早已衰老了許多。
最后一次入宮時,他說護衛皇城的趙將軍已經解甲歸田。
那皇帝親自養在手中的八千玉林軍,成了其他人眼中香噴噴的大肥肉。
時刻警惕著兒子搶他龍椅的父皇最后還是選擇了我。
「你是朕最放心的孩子,日后有你在輔國之位,朕也能心安地去下面見各位列祖列宗。」
看著父皇那釋然的笑,我一如往日溫婉,說著些自謙的話語。
他害怕兒子搶龍椅,卻不知把我這匹狼養在了身邊。
這一世的蘇逢月選了我。
可該發生的劇情一樣不落地上演。
商歷二十七年,深秋。
父皇忽然病重,傳位詔書卻遲遲不肯頒下。
遠在北塞的大皇子率兵回朝,而最年幼的老四巴結上了父皇的弟弟,裕親王,意圖逼宮。
11.
「我這個公主府就交給你看著了,少了一絲一毫的財物,我就餓你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