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嬈大怒:「還有完沒完了!」
我苦笑:
「當然沒完,今日市井上已經有百姓議論我克妻。」
嬈娘驚恐地看過來,我頷首道:
「別忘了,『我』不僅妾室沒得頗為蹊蹺,還曾經兩度喪妻。」
這招雖不至于弄死我,但最起碼,以后『章璟』想娶一門有助力的妻室,卻是難了。
但我和阿嬈最怕的卻不是這個。
這個消息意味著,楚氏已經派人去了真正的章璟身死之地。
雖然我們掃尾足夠干凈,但誰能肯定,楚家不會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若我的女子身份暴露,那才全完了!
阿嬈不由慌了起來:
「那我們該怎麼辦?憑我們如今這點勢力,怎麼可能對付得了楚氏?」
我心念電轉,霍然起身,讓嬈娘幫我從集市上買一捆荊棘來。
「對付?我們為何要對付楚氏?」
和他們硬碰硬,我會死得很難看。
在楚家面前,我的弱,才是真正足以護身的利器。
20
休沐日,楚家有宴會,聽聞老七也去了。
我把阿嬈買來的荊棘捆在身上,穿上親王規制的禮服,大張旗鼓向著楚府而去。
每走幾步,我就大哭一場,哭訴自己不是人,欺辱幼弟,不敬楚家,活該遭了天譴。
如此這般,等到了楚府門口,我身后已經聚了一大幫看熱鬧的百姓。
「五殿下!」
楚家總管見我披著荊棘跪在門外,險些魂飛魄散:
「您、您這是做什麼呀!」
「老伯,還請您向楚相通報一聲!
「小兒章璟——來負荊請罪了——!」
我大聲說。
不多時,楚相帶著一群楚家人大步趕來,七皇子果然也在其中。
一堆人圍著我,神情惶急,迭聲求我別跪了。
我卻十分執拗,非跪不可。
「我自恃年長,欺辱幼弟,不敬楚家,這才得罪了鬼神,招來連日的禍事。」
我哭喪著臉,「我已經卜得卦象,今日得不到原諒,我府上這些災禍便不能消解。
「看在我初來乍到的份上,還請諸位寬恕則個!全了我的念想吧!」
身后百姓議論紛紛,都說不愧是楚家。
新帝多虧楚家才得了天下,如今動動手指,連皇子也要跪在楚家門口磕頭。
真真威風!
也不知楚氏是如何報復了五皇子,才讓這位親王當街認錯,好歹是個王爺,當真是沒出息。
楚家人臉色發綠,紛紛道,報復之事都是市井捏造的流言蜚語,荒謬至極!
無論是楚家還是老七都從未怪罪過我,請罪之說從何而來?
我又嗚嗚哭道:
「我明白七弟心意,今日我本要帶我那側妃徐氏一齊來請罪,誰知這蠢婦竟對天賭咒,說她此生絕不二嫁,若是我逼迫于她,她就一頭碰死在我面前!
「我、我當真是對不住七弟!」
市井流言得到本尊親口承認,百姓又是一陣嘩然。
七皇子咬牙道:
「五哥別開玩笑了,那可是五哥的側妃,弟弟怎敢無禮?」
楚榭前來拽我起身……沒拽動。
他艱難勸我:
「想必都是誤會,七殿下平日里再規矩不過的一個人。五殿下如此說,可要傷了他的心了。」
哈,這人嘴上這麼說,但我清楚,我府上那堆事,搞不好都是他的手筆。
七皇子這種蠻橫之輩,怎麼可能用溫火慢燉的折磨招數?
我情真意切道:
「是,楚大人教訓的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今日得不到諸位寬宥,我便不回王府了!」
楚相顫巍巍過來扶我:
「殿下這般,實在是折煞老夫!」
我哭道: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七弟和楚大人。招來禍事,都是我活該,與人無尤!」
如此這般,一個接一個,人人都要哄我幾句好話。
等他們口也干了舌也燥了,再三保證無人記恨我。
我才如釋重負,起身整理了衣衫,凄凄慘慘回家去了。
上次我給楚氏上眼藥,皇帝雖然輕輕放下,心里必然記了一筆。
今日這出,可謂是給那爐燒得旺旺的忌憚之火,又添了把干柴。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演的又能如何?
能把堂堂王爺逼迫得當眾不要面皮,演這麼一出認錯大戲,楚家氣焰之囂張可想而知。
不信你看,方才若是楚相拼著一把年紀也對我下跪,此局立時可解。
可誰讓他要臉呢?
21
回到王府,我休整片刻,就讓人拿了拜帖,前往太子府。
這下把楚家得罪死了,若是還不站隊,恐怕別想過安生日子。
嬈娘說過,在起步資金和人脈關系都匱乏的發展初期,貿然創業太容易賠本。
不如先選一家業內大廠打工,業務流程熟悉了翅膀硬了再出來單干,還能挖走點好苗子。
雖然和太子交集不多,但我臉皮厚。
我上門就對太子痛哭,哭我流落民間受了多少罪,哭想認祖歸宗卻被人追殺,哭好不容易回來還要被外戚欺負。
「兄長!他楚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我捶胸嚎哭。
我把最近發生的事樁樁件件都數給太子聽,哭道,我們這些做弟弟的受人欺負,還不是得找長兄主持公道?
以前初來乍到,看不清人心好壞。
現在我才算明白,那幾個兄弟沒一個懂事明理的!
只有長兄掌權,我們這些人才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