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流落民間時,與我結為夫妻。
回朝后,卻未帶我同行。
人人都說,太子嫌棄我出身鄉野。
直到宮宴上,心悅太子的明華郡主上位失敗,隨手抓了個眼生的宮女撒氣。
慘叫聲傳出,眾人趕到時,明華郡主被揍得鼻青臉腫。
旁邊,還有一拎著棍子的冷臉少女。
「何人如此大膽!還不拿下!」
太子含笑攔住人:
「諸位,這是吾妻,一貫柔弱不能自理。
「學些拳腳功夫強身健體,不小心成了武林盟主。
「但為人十分溫柔膽小,良善寬厚。」
1
扛著包袱抵達上京時,還未下船,就看到了沛國公府的管家。
撐船老丈問我:「娘子孤身入京,可有人來接?」
我笑笑,結了錢,指了指管家:
「有人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帝京居大不易,娘子萬事小心。」
我點點頭,下船走了一半,實在沒忍住,回頭低聲道:
「下次裝船把式時候說話注意點,我們小老百姓可不這樣說話。」
言罷,也沒再理那老丈,快步向管家走去。
「許管家——」
我遙遙喊了一聲許管家,喊得不少人都駐足回頭。
許管家也跟著看過來,眉心微蹙,一臉欲言又止。
待我走近,他才低聲道:「三娘子方才當街大喊,實在不雅,無淑女之氣。
「你往常生活在民間,如此行事自然無妨;但如今認祖歸宗,國公府的小姐可不能這般無禮粗俗。」
大聲說話就粗俗了?
我撇撇嘴,許管家真是少見多怪。
但是沒關系,等他多見我幾次,沒準就會覺得大聲說話也不是什麼事了。
我含糊應了一聲,扯開話題問他:
「就你自己來的嗎?我爹我娘呢?」
聞言,許管家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卻掩藏得很好,要不是我眼尖,興許都發現不了。
「國公和夫人都有要事,三娘子晚上就能見到他們二位了。」
我狀似未察覺一般,點點頭應下,跟著許管家上了馬車。
看來沛國公府對我這個流落在外的女兒,也不是很歡迎嘛。
誠如你所見,我這個身份其實還有點特別。
按照沛國公府的說法,我四歲那年在花燈會上走失,輾轉十多年才查到音訊,大海撈針一般找到我。
我當了十幾年孤兒,驟然間多了一雙父母,也挺好奇。
正好我那夫君也在京中,一天三封信地喚我進京,我就順道上京,一塊看看。
原本我還對這石頭縫里蹦出來的爹娘有些好奇,如今一看這情形,心思也淡了幾分。
世間事大抵如此,有人闔家美滿,有人親緣淡薄,不過一世罷了。
有爹沒爹的,橫豎差別也不算大。
路上,許管家簡短介紹了府中情形。
還給我安排了兩個嬤嬤,說是我那便宜娘找來教我規矩的。
兩個嬤嬤都不茍言笑十分樸素,一見我就頻頻嘆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倆是什麼華佗再世扁鵲轉生,看出我得了絕癥命不久矣呢。
好在考慮到我剛剛回府,她倆對我還有幾分微薄的忍耐度,雖是長吁短嘆一路,到底沒有多話。
嗯,這樣挺好。
不然我真的沒辦法保證她們的安全。
我這個人雖不通禮數,卻略懂一些拳腳。
2
跟著許管家回府,日落西山,我才見到我那便宜爹娘。
細細看來,跟我也不是很像啊。
確定我就是沛國公府丟失的女孩兒?
顯然,我爹娘對我也不太滿意。
「你就是三娘?
「府上姓習,日后你出門便稱自己習三娘吧。」
沛國公一錘定音,還沒寒暄,就要給我改名。
這我能忍麼?
我顯然是不能。
「名字就不改了,用習慣了。」
更何況江湖上我陳西寧的名聲大得很,突然改成這麼個倒霉名字算怎麼回事。
沛國公夫人皺了皺眉:「一身市井氣。
「你若是不改名,就不要叫我娘了。」
這話說得有意思,我壓根也沒想叫娘啊。
看來沛國公府對我這個流落在外的女兒,也不是很喜愛。
見我沒說話,沛國公夫人露出幾分滿意,估計是覺得拿捏住了我。
「這是你妹妹止盈,你喚四娘便是。
「如今你兄長在西北陸將軍麾下,不常歸家,你還有位大姐,是安陽王妃,等你學好了規矩再帶你去拜見她。」
她身后,習止盈掩唇輕笑。
「姐姐如今有幸回府,是天大的喜事,本應帶你出門認識些姐妹。
「只是,姐姐這規矩學得實在差,止盈也不敢帶你出門。」
這家人自說自話,也沒給我說話的機會,這麼一會兒工夫,恨不得連我出嫁的事情都安排上。
嗯,這個,還是不要安排得好。
我開口打斷他們:「其實,我已經成婚了。」
「成婚就成婚——」
沛國公應了一聲,才反應過來我說了什麼。
「你成婚了!」
他驚疑不定地看著我,片刻后才道,「無妨,一介平民,打發了就是。」
沛國公夫人也跟著說:「三娘以后不許再提這事了。
「你的未婚夫婿我跟你父親已經安排好,你等著再出嫁就行了。」
安排得還挺來勁。
你倆認我回家的時候,沒打聽下我到底是干啥的麼?
難道偌大的沛國公府,就沒人知道,我陳西寧江湖人稱寡婦刀,已經連任三屆武林盟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