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駭地盯著他，希望他說是在開玩笑。

但他只靜靜地回望我，不言不語，眼底透著晦暗的光芒。

電光火石間，腦海中呼嘯而過有無數條想法，最后匯成一個字：跑！

但還沒來得及動，他已經瞬間到了我的面前，五官眉眼急速放大，扭曲得近乎詭異。

他盯著我，緩緩開口，卻被外面猛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

尚碌碌焦急的大喊傳來：

「李媂！你在里面嗎？！」

「李媂！回答我！」

「李、媂！！！」

她最后一聲突然變大，聲如洪鐘，我被震得一個激靈，麻痹的手腳終于開始恢復知覺。

外面敲門聲越來越大，傳過客廳，錘在心頭，愈發急促：「李媂！你開門！快點開門！」

莫荒年冷冷地看著快震破天的門板，轉頭對我說：

「別去。」

他說話時，臉上的血色急劇消失，只滲著刺目的慘白，襯著直勾勾的眼神，恐怖至極。

與此同時，外面已經變成了砸門，大有我不開決不罷休的架勢。

「李媂！我知道你在里面！你開門啊！快開門！」

我的腿止不住地發抖，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快逃！

18

我心頭狂跳，拔腿就跑。

可轉瞬，莫荒年已經攔在了我的身前，聲疾色厲地阻止：

「不許去！」

我腳步未停，唰地穿透了他的身體。

可下一秒，他卻又迅速出現在我眼前。

我再穿。

他再出現。

連續幾次，詭異至極。

他的靈體似乎越來越難聚起。

我頭皮發麻，不顧一切地沖向門口。

身后卻猛地響起了痛苦的干嘔聲。

他曾經說過，鬼不喜歡和人接觸。

因為被活人穿過身體，要承受極其劇烈的痛苦，更會讓魂魄不穩。

我的腳步頓珠。

大門，就在眼前。

只要一打開，就能逃生。

可他在不遠處，望過來，白慘慘的臉上隱隱透著烏青，像是正在被什麼透支生命。

外面狂風暴雨，巨大的閃電劈下，照亮了他眼中顯而易見的絕望。

我猶豫了。

「嘭」的一聲，房門突然被大力地踹開。

19 截斷點 5857 字

莫荒年的神色瞬間變得晦暗，在我眼前煙消云散。

我震駭得無法回神。

而門口除了尚碌碌，還有赫遙清。

赫遙清收回半空中的腳：「小小門板，輕松拿捏。」

尚碌碌則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門框，一副驚呆了的表情。

赫遙清傲嬌地揚了揚下巴：「不用謝。」

「誰要謝你了這是古董好不好！！」尚碌碌炸毛，連忙上前檢查，再出聲時便帶了幾分幸災樂禍，「你死定了，師父是不會放過你的！」

赫遙清：「……」

她默了默，從身后慢慢抽出一根藤條，心虛地清了清嗓子：

「你們忙，我先去跪香了，嗚嗚嗚……」

尚碌碌看著她離開，伸手捻了個訣，朝門框一扯，就拽掉了一張符紙，門上的裂痕瞬間消失。

我不明所以：「你這是……？」

「遮眼術。」她收好符咒，大剌剌地說，「給她個教訓。昨天她和許弗瑯逃課，要帶著自己房間的那只鬼去看趙星魂的 livehouse，如果不是我及時發現，師父饒不了她倆。」

信息量太大，我竟一時不知該從哪問起。

「鬼……能看演唱會？」

「對啊，還不用買票，超值的！」

「我的意思是說，孤鴻島的鬼不是不能出去嗎？」

「能啊，點根檀香做路引就好啦！」

「可是這麼大的臺風，半路滅了怎麼辦？」

「當然是用電的啊！」她滿臉嫌棄地看著我，「你是不是現代人？科技興國的時候把你落下了？」

我：……

好好好，電檀香。

算你厲害！

我無語半晌，忽然想起來：「你找我有事？」

她點頭：「停電了。」

「沒停啊……」我轉頭示意她看屋里，卻硬生生梗住了。

房間里，一片漆黑。

毫無剛才亮堂堂的痕跡。

20

腦子里驀然浮現第一次見到莫荒年時的畫面。

當時尚碌碌說，功德塔里的燈不是聲控的。

我才知道每天回家，或者起夜時亮起來的燈，都是莫荒年打開的。

想到這里，我心里突然難受得厲害。

雙手一張，堵住門口，對尚碌碌說：

「你別傷害他！」

尚碌碌不明所以：「我傷害誰了？」

「莫荒年！」我急切地解釋，「他是好人！啊呸，好鬼！他從來沒有做過壞事！他一直在照顧我！」

「我知道啊。我跟師父報告過了。」

我心頭一跳，小心翼翼地問：「師父怎麼說？」

「師父說人家比我們先來的，我們要懂點禮貌。」

她把手里的紅燭遞給我，

「而且我們又打不過他，干嘛作死？你沒看我寧可實踐課的作業完不成，都不敢來找他嗎？」

我：「……」

「那你剛才那麼著急地拍門干什麼？」

「因為我給你送完蠟燭還得給別人送啊！」

她又給我塞了兩根，

「你不是有夜盲癥還怕黑還嗎？敲門也不回應，我以為你暈過去了，嚇死我了。」

好吧，虛驚一場。

「不過，你剛剛說，沒停電……？」尚碌碌往我身后看了看，表情有些警覺。

我趕緊解釋：「不是，我在睡覺，被你吵醒了，沒反應過來。」

「那就好。」她又掃了一眼房內，叮囑道，「還是要小心鬼遮眼哦。」

「鬼遮眼？」

「就是鬼用來迷惑人的幻術，跟我剛才用的的小法術差不多。」

她解釋完，不在意地笑了笑，

「不過，莫荒年那麼厲害，應該不屑于用這麼低級的法術，沒必要擔心。」

我：不敢出聲。

她又湊近，壓低聲音道：「你只要記住，無論今晚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