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時日無多,死有何懼?”
芳音愣住,不敢置信。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極大的動靜。
隔著火光,兩人都看見了為首一身玄袍的紀川城帶著侍衛趕來。
芳音忙松開盛柒柒,對著外面大喊:“王爺,你快救救臣妾,王妃她瘋了,她要殺我……”
紀川城透過烈火看到盛柒柒,只見她滿嘴鮮血,整個人像是沒了魂魄一樣,了無生機。
他心口一窒:“盛柒柒——!”
盛柒柒含笑看他:“王爺,現你心愛芳音就在這兒,我倒想看看,這皇家可否有真情在。”
芳音萬分恐懼,哭著喊:“王爺!救救臣妾!”
而紀川城卻只看著盛柒柒:“柒柒,你聽本王說,我與芳音并……”
他話還沒說完,霎時,一支箭不知從何處射向了盛柒柒的胸口上。
“不要——!”
盛柒柒低頭看著胸前鮮紅慢慢散開,就見紀川城嘶吼著被身后侍衛軍攔住。
她看著芳音跌跌撞撞地爬出火海,耳畔一陣轟鳴。
盛柒柒口吐鮮血,手覆在箭上,凄涼的笑望著紀川城:“原來,皇家真的有情……”
一瞬間,整個屋頂轟然坍塌,一切都焚于烈火之中。
第十章 千里孤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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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一場大火燒毀了一半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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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川城不聲不響的為盛柒柒立了一個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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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個衣冠冢立在新建的王府東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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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川城更不許任何人踏進東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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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外邊傳言每到夜深人靜之時,王府的東苑都會傳出琵琶聲和女人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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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東苑成了只有紀川城一個人敢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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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被太后升為正妃的芳音如愿的得到了正室之位,可自那場大火以后,紀川城也再也沒有踏進過她的西苑,甚至連宮宴都不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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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只是空有個王妃的頭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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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到這兒,芳音總是心有不甘,卻又得在紀川城和太妃面前裝的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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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川城也有了閑暇聽琵琶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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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的琵琶樂師幾乎全部都被紀川城喚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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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樂師在王府待幾日的,還有不到半日便被趕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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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不知紀川城想聽何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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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又一樂師赴往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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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川城還未下朝,芳音坐于廳內,蹙著眉打量眼前這個清秀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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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樂師容貌雖與盛柒柒有差異,但是抱著琵琶的模樣就是有幾分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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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芳音語氣有些不悅,似是不太滿意教坊叫來的這個樂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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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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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看著芳音的繡鞋,聲音分外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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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太監來傳信,說紀川城與皇上宮中議事,次日才能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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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凝便被打發到了東苑旁的風榭院中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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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夜晚蛙鳴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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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凝坐在院內,半垂著眼簾撫著手中的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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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調悠揚婉轉,似在訴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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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畢,她生著薄繭的纖纖玉手摸著柳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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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凝抬眼,冷冷的望著西苑的方向,目光中滿是恨意和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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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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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川城回到王府,換了身常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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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習慣性的走到了東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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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苑如舊王府的格局,只是院內多了個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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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一炷香,紀川城撫著碑,眼底繾綣:“柒柒,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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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略帶倦容的臉上染上些許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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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身下來,看著“盛柒柒”三字,低聲道:“三年了,你連一個夢都不肯給我,真要‘與君長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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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琵琶修好了,你何時回來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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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川城額頭輕輕貼在碑上,好似靠在盛柒柒身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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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冰涼的感覺又讓他不斷想起烈火中盛柒柒最后那絕望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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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負了盛柒柒一生,所以他的余生也要在無盡的思念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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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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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琵琶聲與婉轉的小調從側院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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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川城雙眸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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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年,他聽過太多人彈琵琶,卻再無一人像盛柒柒那般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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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川城站起身,循著聲音走到了風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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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院門,只見一身著鵝黃色長衫的女子坐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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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對著他,一頭及腰黑發,發髻上只插著一只步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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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川城怔怔的望著那背影,耳畔的聲音好似都已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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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柒……”他不由的輕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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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聲止,女子緩緩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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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再聽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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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凝徐徐轉過身,看見紀川城,眼中劃過一絲詫異。
隨后立刻行禮:“參見王爺。”
不是她。
紀川城眼中的希冀一下子消散,而后又嘲笑自己。
三年了,他居然還期盼著盛柒柒還活著。
紀川城未說話,白凝也抱著琵琶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良久,紀川城恢復了一副冷漠模樣,蹙著眉問道:“你是何人?”
白凝直起身,語氣恭敬:“奴家白凝,教坊樂師。”
教坊樂師?紀川城上下打量了下白凝。
面目清秀,雖然瘦弱,但并無病態。
抱琵琶的姿勢倒是有幾分像盛柒柒。
“既如此。”紀川城走至石凳處坐下,看著白凝,淡漠道:“再彈一曲。”
“是。”白凝重新坐下。
才剛撥了下弦,紀川城又道:“《驚秋》。”
白凝一愣,覆在弦上的手停頓了一下。
“可會?”紀川城并未注意到她一絲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