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嚴暮看向柳云湘,嘴角扯了一下,“你也知道我的處境。”
“大不了我們殺回鎮北關!”
“你是知道的,生死于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殺了她。”
柳云湘嘆了口氣,嚴暮執念太重了,已然成了心魔。
誰會執著于殺自己的母親,即便有天大的恨,這恨也不該成為他活著的唯一目的。
“所以,當我求你,你隨柳云珩先回鎮北關吧。”嚴暮鄭重道。
“你讓我走?”
“我說的是求你。”
柳云湘皺眉,“嚴暮……”
“如果不是你在北金,我不會思慮這麼多,便也不會吐血。”嚴暮看著柳云湘,眼神帶著一絲祈求,但更多的是溫柔,“回到兩個孩子身邊,有一日我解開心結了,也許會回去找你們。”
柳云湘搖頭,“我不!”
“我已經很累,很痛,很卑微了,你還要逼死我嗎?”
一句話讓柳云湘愣住,他說她要逼死他,這句話太傷人了。
“你還在那場火里,我想把你救出來。”柳云湘道。
嚴暮嘴角扯了一下,“分明我已經死在那場火里了,便讓我死了吧,求你別救了。”
柳云湘騰地一下起身,可在看到嚴暮一臉疲憊的時候,火氣還是壓了下去。
“我去廚房給你弄些吃食來。”
從嚴暮房間出來,柳云湘見弟弟站在庭前,孤寂的一個人,正好風吹來,吹起他空空的左袖。
這時他回過頭,沖她咧嘴笑,如當年姐弟倆還在侍郎府,某個陽光明媚的午后,他又從外面帶了什麼好玩的小玩意給她。
又想到她出嫁那日,他待在她閨房,憑母親如何喊他,就是不肯出去。
他問:“姐,你出嫁以后就不是咱家人了嗎?”
“憑什麼啊,你姓柳,一輩子都是我們柳家人才是。
”
“他們都說你是高嫁,可那侯府三公子,我不覺得他多好,分明配不上姐姐。”
這個小少年一直絮絮叨叨說著,說到最后,竟然哭了。
就像此時,看到弟弟的笑,柳云湘也哭了。
弟弟見到她哭了,當下眉頭一皺,“是不是嚴暮欺負你了?”
柳云湘搖頭,“不是。”
“肯定是,我這就去找他算賬,一定打得他八輩祖宗都認不得他!”
柳云湘撲哧笑了,“那年我出嫁的時候,你也說了這樣的話,說如果謝子安欺負我,一定打得他八輩祖宗都認不得他。”
現在想想,如果弟弟一直在,那她應該不會被謝家人那般欺負。
柳云珩哼了一聲,“那謝子安更壞!”
柳云湘點頭,“不過他已經死了。”
“便宜他了。”
“我親手殺死他的。”
柳云珩愣了一愣,隨后別過頭去,語帶哽咽道:“原該我保護你的。”
“不,原該姐姐保護你的。”
柳云湘走上前,抱住弟弟,“姐姐對不住你,讓你吃了這麼多苦。”
柳云珩摟住姐姐,繼而笑了笑,“沒事,都過去了。”
“嗯,都過去了。”
“姐,老侯爺他們在渝州城外五十里等著我,你隨我一起回鎮北關吧。”
“我……”
“你舍不得丟下他,便舍得丟下我嗎?”
柳云湘默了許久,隨后點點頭,“好。”
韓兆這邊,因為流了太多血,神識已經昏沉。隱約的,他看到一道人影。
會是她回來了嗎?
這樣想著,他自嘲般笑了笑,他對她一點都不好,她憑什麼回來。
以為是幻影,認命的閉上眼睛,可下一刻,來人說話了。
“公子,我找到止血的草藥了,我給你包扎傷口。”
韓兆睜開眼,看到了海棠近在咫尺的臉,帶著關切和擔心,那般真實。
這一刻,他突然很想相信,她真的愛他。
海棠扶著韓兆趴下,開始處理他腰上的傷口,在心里哼了一聲:止血草到處都有,要不是為了讓你多疼一會兒,多流些血,老娘早就回來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真走了
長寧郡主帶人找到了英王,他也受了傷,但傷得不算太重。
“柳云湘呢?你們找到她了嗎?”英王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問柳云湘。
柳云湘探過頭去,“殿下,我在這兒呢,多謝關心。”
見到她沒事,冷雨霰忍不住又瞪了她一眼,“你去引開追兵,你怎麼不上天?”
“上不去。”她實誠道。
“你!”冷雨霰咬了咬牙,“以后別讓本王再看到你了,本王實在討厭你這樣的女人。”
柳云湘哼了哼,“這個要求,我可以辦到,不過你答應我的,你還記得嗎?”
冷雨霰沉下一口氣,“這是在北金,他倒是比本王的神通還大,用得著本王放他一條生路?”
柳云湘拱手向英王行了個大禮,“他一身傷病,體內余毒未消,腿還瘸了。殿下,看在我拼死救你的份兒上,請你一定要兌現諾言!”
冷雨霰默了片刻,“本王并無南侵之心,何故為難他。”
柳云湘面上一喜,“我信殿下!”
柳云湘話音剛落,秋姨也就是皇后娘娘進來了,英王見到她忙要起床行禮。
“你身上有傷,免禮吧。”
皇后端得一派威嚴,柳云湘這時才有了她果真是皇后的真實感。
“母后,兒臣眼拙,沒認出您來。”英王到底還是坐起了身,不能下床便彎腰躬身道。
“本宮久居深宮,不怎麼露面,而你又早早離宮,仔細算來,我們竟沒有見過幾次面。
”皇后失笑道。
這些皇子公主,一個個叫她母后叫得親熱,可他們站在一起,她甚至都分不清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