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快要揭不開鍋，你接濟個一萬八千兩銀子，供我們渡過難關吧。」

來人嘴角抽抽，臉色十分不好，甚至還想指責母親沒有教好我。

「這位夫人，說話可得經過大腦，得罪我白甄的下場，你可能承受不起。」

「……」

她臨走時說了句：「白家我得罪不起，但我躲得起。」

不過是欺軟怕硬，上不得臺面之輩罷了，我倒也不會放在眼里。

但這種陰溝里的老鼠，也不能小覷，不咬人，但她惡心人。

我和姬姚玉的事情還沒扯出個一二三，姬姚玉見我不管，他便出手了。

順藤摸瓜，抓出放出謠言之人并不難。

所以當姬姚玉帶著一眾武林人士，要太子給個說法的時候，我爹娘他們到京城了。

10

爹將娘送回家，連大門沒進，茶也沒喝，只冷冷瞪我一眼，便帶著三個哥哥進宮去了。

「……」

我對著他的背影扮個鬼臉，被娘抓個正著，她伸手就要揪我耳朵，我連忙躲到母親身后。

母親也忙護著我，溫聲道：「你們一路辛苦，趕緊先洗洗吃上口熱乎的，至于甄甄，再說她不遲。」

是說，不是責罰、打罵。

「夫人，您不能這麼寵著她，會把她寵得無法無天的。」

「甄甄乖巧懂事，她知曉分寸，彎彎我們快進去吧。」

我娘，小名彎彎。

爹私下里都這麼喊她，或者惹她生氣了，伏低做小哄的時候也喊彎彎。平日里麼，都是薛副將。

娘對母親的溫柔和善，亦是一點招架力都沒有。

母親這麼一說，她立即道：「我聽夫人的便是。」

不過娘還是惡狠狠地剜我一眼，警告我仔細著皮。

「……」

看來爹娘在京城的時候，我還得寸步不離母親身邊才是。

娘洗漱好出來，穿著母親為她準備的衣裳，她頗有些不好意思：「這麼好的衣裳給我穿，真是糟踐了。」

「寶馬配好鞍，彎彎值得世上最好的衣裳。」

娘肉眼可見地害羞了，拉著母親的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母親。

倒是母親讓人端來藥膏，為娘擦手。

「在邊疆我有心待你好，也是鞭長莫及，如今你回來了，便讓我來照顧你。」

娘頗為嬌羞地點頭。

「……」

這還是我那個兇巴巴的娘嗎？

母親給爹娘收拾的院子……怎麼說呢，就一般夫妻之間用得上的東西，全部都置辦得妥妥當當的。這些事兒吧，我這做親閨女的壓根沒想到。

母親讓娘去睡一會，娘笑著說：「趕這點路算什麼？不累的。夫人，咱們說說話。」

娘說我給母親添麻煩了。

母親說我來到她身邊，給她添不少樂趣。

一個貶我，一個褒我。

反正我插不了話，就安安靜靜聽著罷。

爹帶上三個哥哥回來的時候，臉色并不好，母親眉頭緊蹙，很是擔憂地看看爹，又看向我。

娘上前去問：「怎麼了？」

爹深深吸幾口氣，看向我道：「孽女，跟老子過來。」

母親立即要求情，娘拉住她。

我只能垂著頭，跟在爹身后前往祠堂。

老祖宗們，不管曾經多麼輝煌，如今只剩下一塊牌位，世上還有幾個人記得他們的大義？

除了我們自己人，沒了。

「跪下。」

我立即跪下。

爹開始找稱手的東西，準備收拾我。

東找找，西找找。

可祖宗家法的板子就架在那里，他看不見嗎？

「爹……」

我朝他示意。

他愣了愣，伸手拿下木質的長戒尺，怒喝道：「你當老子舍不得打你是不是？

「你個混賬玩意，看看你干的好事。」

他自顧自地罵了半天，板子是一下沒落我身上，罵得累了，爹才沉聲問：「到底怎麼回事？」

「……」

不愧是我親爹。

我狠狠掐自己一把，痛得我瞬間紅了眼眶：「那狗皇帝欺負了母親。」

「……」

爹的臉僵了好一會。

他張張嘴想找回自己的聲音，跌跌撞撞爬起身，指著我。

嘴巴張張合合。

「……」

忽地他難以置信地笑出聲。

又念了幾句：「不可能，不可能。」

但很快地，他仿佛泄了氣一般，癱坐在我面前。

「你母親她……」

「爹，我們造個反吧。」

這種誅九族的話，爹聽了卻很平靜。

甚至動都沒動一下，更沒有出言呵斥我。

「你讓爹好好想想。

「讓爹好好想想……」

爹的聲音有些許哽咽，我扭頭去看他。

好家伙，他竟是哭了。

「狡兔死、走狗烹，淫人妻與殺人父母有何區別？他這樣待你，當真值得你對他忠心耿耿？你的退縮換來的只有一個結局，家破人亡！」

「……」爹依舊沉默。

良久后，他才說道：「甄甄，你長大了。

「爹不如你。」

他長嘆一聲：「放手去做吧，爹永遠是你的后盾。」

我緊緊抱住他。

這次是真的哭出聲了。

我就知道，不管我做什麼，爹都會支持我。

母親很是擔憂，在祠堂外滿面愁容。

娘站在一邊亦是沉默不語。

見我跟在爹身后，母親率先上前來：「將軍，甄甄還小，您……」

爹微微頷首，朝母親抱拳行禮：「夫人，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我……」

他們有很多話要說，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母親微微搖頭：「將軍，您知曉的，我……我支持甄甄的一切決定，且不論我做什麼，都是心甘情愿的，您不必為此歉疚。

「甄甄還小，她不懂事，我們做長輩的就多教教她。等她長大了，自然也就懂事了。」

爹看著母親，微微頷首。